润玉眼眸越发暗沉,心中涩意和怒气再也抑制不住……
低头看着容齐,润玉一手摩挲着他的下巴,“齐儿,现在可想告诉我了?只要你说,我就信。”
心口之伤尚未来得及恢复便赶回天界送药,后又被润玉冷冽气势所摄,容齐只觉心头酸涩与疼痛一起涌了上来,牵扯得整个胸膛都泛起疼意。这一路,压下心口的翻涌已经花去了他大半心神,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,只记得自己绝不能开口去说。
容齐眼中水雾弥漫,却仍是摇了摇头,倔强的只字不提。
“既然不说,齐儿,那可别怪我了。”
“唔!”容齐呜咽了一声。
看着容齐双眸含泪,润玉冷凝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,低头亲了亲容齐双眸,温柔似水,全无方才的冷冽。
容齐心头酸涩更重,眼泪忍不住滑落,滚入发间,消失不见,“阿玉……”
“我在~”润玉的吻落在容齐脸颊上,“我在~”
润玉左手指尖一挑,解了灵力束缚,轻揉着容齐手腕。
半晌后,润玉才松了揉捏的左手,手指插进容齐发间,轻轻摩挲着,安抚着。
双手没了束缚,容齐环着润玉的脖颈,眼泪婆娑的看着他。
润玉心头喟叹了一声。即便容齐瞒着他,倔强的不开口,他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。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着的齐儿,他的妻啊,打不得,骂不得,说不得。
拍了拍容齐胳膊,润玉低低安慰,“齐儿乖,不哭了~”
容齐胸膛的疼痛被轻柔的吻安抚了些,乖乖让润玉亲了亲,可心头委屈却是压不下去,眼泪流的更凶。
润玉从未见他哭的这么可怜,只得反思方才自己那冷淡的模样是不是吓到他了。吻去容齐眼角和额角泪珠,拇指抚着容齐发际,“齐儿不哭了…我不该凶你…我错了…不哭了好不好?”
容齐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,鼻尖蹭着润玉的脸,“阿玉……”
“嗯。”润玉鼻尖点着容齐鼻尖,温柔缱绻。
“唔~”容齐呜咽一声,双手抓着润玉双肩。
“齐儿,可以吗?”
“嗯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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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玉眯了眯眼,他可没忘了,容齐不知伤到了哪里,之前便已经气息不稳,可齐儿却是咬牙不说,如此,他只得借此机会为他疗伤。
可容齐此刻根本体会不到他的心思……
润玉深吸一口气,方要放开容齐,看他到底伤在何处,容齐却是以为他要离开,紧紧抱着润玉,怎么也不放开,“不…阿玉…不走…不要走…”
容齐脸上的慌乱刺得润玉心口一疼,润玉将容齐整个人圈在怀中,“我不走,我在,齐儿,我在~”
“齐儿,张嘴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
看容齐已经失了神,润玉鼻尖蹭着容齐脸颊,顶开了容齐唇瓣,哺喂与他自己的一缕神龙灵息,再堵着他的唇,让他吞了下去。
润玉真身强大,龙息甫一进了容齐体内,便慢慢渗进身体深处,将容齐整个人温养起来……
而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,龙息大半汇集在容齐心口处,缓解着他的疼痛。
四肢百骸传来的温暖,让容齐心口处终于不再疼痛难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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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及他之前脸上的慌乱,润玉搂紧了容齐,将人抱下床榻,朝着后殿而去。
璇玑宫内因着陛下回来时冷凝的神色,格外安静。
晓荀本是跪在殿门外,魇兽站在他身边。小半日过去也不见结界波动,晓荀抹了抹眼泪,站起身来,朝着小厨房而去。
魇兽却是趴在了摇光殿门口,一动也不动。
将厨房内常备着的茶点准备了几份放在托盘上,又吩咐厨房准备新的,晓荀便端着托盘返回,站在殿门外等候。
随着润玉抱着容齐离开,罩着摇光殿的结界一点点消失。
晓荀急忙踏进去,浓厚的龙涎香弥漫在整个大殿之内。将托盘放在桌子上,晓荀拂开层层纱帐,收拾床榻。
魇兽踏进门来,跟在晓荀身后转了两圈之后,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,跑出了摇光殿。
进了后殿,润玉给池中放了温热的灵水,这才抱着容齐走进池中,浸入水中。
坐在暖玉石床上,润玉手放在容齐颊边,额头抵着他的,“齐儿,放松一些,脱了这小衣,我给你洗洗,好不好?”
此时,容齐胸前缓解了几分的疼痛便开始昭示着存在感。
容齐眼睫颤了颤,垂了双眸,忐忑不安。
润玉看他有些不安慌乱的神色,拇、食指轻轻捏着容齐下巴,摩挲着,“你气息不稳,让我看看可好?我不生气,可好?”
容齐闭眼,挣扎良久,终是妥协。“阿玉,你说的不生气,不许反悔~”
“嗯,不反悔。”润玉低声细语,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安抚,“齐儿乖,让我看看~”
容齐犹豫着上身后退了些,好方便润玉将他最后一件小衣褪了下来。
润玉看着容齐莹润白皙的肌肤,蹙了蹙眉,“齐儿,你告诉我,你伤着哪里了?嗯?”
事到如今,容齐也知道,他根本瞒不住润玉。咬了咬下唇,右手摸上了心口处。
那里,乍看之下没有异常。却见容齐指尖一划,而后撕开了一层薄薄的膜来。
润玉的心,自容齐手落在心口之处时便加快了跳动的速度,一眨不眨的看着容齐的动作,直到看到薄膜被撕掉之后,容齐左边锁骨中端往下两寸肋间的位置,一道淡淡的寸长刀疤横亘在上。
润玉与容齐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,两人对彼此甚是熟悉。他自然知道,容齐全身上下,白净无暇,何来伤口?他回天界才不到一刻钟,齐儿的心口处便多了这么一道疤痕来。
偏偏在心口处……
偏偏只有这么一处……
偏偏在兜率宫,与老君商议……
润玉眉峰动了动,没有说话。空气有些冷凝,容齐指尖颤了颤,一动也不敢动。
就在容齐心下愈发慌乱之际,润玉开了口,“自己刺的?”声音低沉,压抑着怒气。
容齐整个人瑟缩了一下,右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,“嗯,我……”
润玉闭上双眸,遮住眼底的怒意和心疼,话语中却是不自觉带了冷意,“为何?”
容齐嘴唇哆嗦一下,眼眸不敢看向润玉,“我取了心头血……”
润玉双眸霎时睁开,盯着容齐,“你再说一遍?”
“我……”容齐被润玉这语气,吓得整个人一个激灵。
润玉心中怒气翻涌,如何也压不下去。
应龙真身强悍,可容齐这具身体,在天界才不到五个月,稚嫩非常。如今却是伤在心口这么要命的位置,伤口看上去已经愈合,但失去的气血终究是失去了,内里哪里那么好恢复?
抬手捏着他的下巴,润玉眸色沉沉地盯着他,“齐儿,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,才让你这么胆大包天?嗯?”
容齐眼中再一次氤氲着泪水,蜷缩着往润玉怀里钻去。
可润玉得不到回答,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他。自己这么千疼万宠的纵着齐儿,有求必应,却是让他胆大到伤害自己不说,还敢与老君合谋隐瞒着他这个夫君,甚至到现在,都不肯低头认个错!
怒气和心疼在胸膛中搅动翻滚,润玉眸色幽暗。
容齐看着他的神色,只觉心跳如鼓,眼泪自颊边滚落。
润玉只觉自己心中的怒气如何都压不下去,甚至,他恨起自己来。若非自己当年为了在天魔大战之中取胜而吞食穷奇,致使后来旭凤执了赤霄剑刺入逆鳞之处,导致他身体一直不爽利,齐儿何需如此遭罪?若是自己再将心思多放一些在齐儿身上,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他这般伤害自己?
润玉对自己又恨又悔,对齐儿既疼又怒,一时间便失了分寸……
容齐心口处隐隐痛意被放大,此种情况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增添润玉的怒气,只得一动不动,低低啜泣,“阿玉……嗯……”
“阿玉……齐儿好疼……”
“阿玉……齐儿疼……”
耳边传来容齐低泣之声,润玉突然回了神,他怎么可以……怀里是他放在心尖、捧在手上疼宠的齐儿啊……
润玉将人紧紧抱在怀里,“齐儿……”
“阿玉……好疼……”
润玉眸中也氤氲起了泪来,吻落在容齐耳畔,“齐儿,对不起……”
听到润玉道歉,容齐委屈被无限放大,“阿玉……我疼……”
润玉眉头轻蹙,眼红发红,“齐儿,你疼,我又何尝不疼?嗯?”
容齐听出润玉声音中的涩意,哽咽着不出声。
“你可知我看到你胸口伤疤时的心情?”
润玉的话让容齐下意识一缩,显然想起了当初看到润玉逆鳞伤处时,自己是如何生气又心疼。可如今,他也让他的阿玉体会了这仿若蚂蚁噬心的疼痛~
“我宁愿这一刀,捅在我身上,齐儿,你明白吗?”润玉低低道,“我才回天不到一刻钟,齐儿,你的身上,便多了这一道伤疤,还在这么要命的位置,你让我怎么办?齐儿,你告诉我,我到底该拿你怎么才好?”
容齐眼泪落在润玉肩膀上,又多又烫。
润玉温柔吻着容齐耳垂,“齐儿取心头血,最需要我的时候,我在哪儿?齐儿用虎狼之药的时候,我又在哪儿?”
容齐终于禁不住润玉这般,双手紧紧抱着他,泪如雨下,“对不起阿玉,对不起……我不该瞒着你……我不该瞒着你……”
润玉眉峰动了动,嘴角似勾未勾,片刻后,与容齐面对面,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,“齐儿,以后无论何时,不可伤害自己,明白吗?”
容齐边落泪边点头,“我知道……我答应你,阿玉,我答应你……”
“这就好。”润玉得到容齐的承诺,心头这才松动下来,引着喂进容齐体内的龙息与龙血,在他体内游走,予他温养……
容齐疲累的睡过去,润玉才抱着容齐出了后殿。
将容齐放在收拾过的床榻上,润玉垂眸,握着他温凉的手摩挲着。齐儿,你应了我的,以后不会再伤害自己了。
但他也知道,这不过是容齐心神不稳之下才答应了自己,看来,他还是要寻个机会,与他好好谈一谈才行,他必须杜绝齐儿再做出伤害自己之事。
在容齐额间落下一吻,又给容齐掖了被角,润玉这才换了常服,踏出摇光殿。
院内桌边,润玉看着跪在一旁的晓荀,面无表情,“何时开始的?”
晓荀此时不敢隐瞒,将自己知道的都吐了出来,“天后下了凡间,便吩咐我收集锦觅和彦佑历劫的消息。”
“所以,那次本座来时,齐儿不在。”
晓荀低头,“是。那段时间,天后不在玉齐园,陛下前来时,天后才刚刚赶回来。”
“齐儿胸前的伤口,用的何药?”
晓荀回道,“太上老君给的复元丹。”
半晌,润玉都没有再问话。
晓荀跪在一旁,大气都不敢喘。
润玉看着晓荀,“晓荀,本座这璇玑宫,确是事事以齐儿喜好为先。但这一切,都是在不伤害齐儿的前提下,你可明白?”
“砰”的一声,晓荀额头叩地,“晓荀该死,不该帮着天后隐瞒陛下。”
“你是齐儿身边之人,本不该本座来惩治。”润玉看着晓荀,“可本座既让你做了这璇玑宫的总管事,齐儿的安危,便有你的责任。既然他伤着了,晓荀,本座惩罚你,你可服?”
“晓荀服。”晓荀抬起头,看着天帝,“晓荀失职,自当认罚,绝无怨言。”
“那便去领罚吧。”润玉道,“三十鞭。”
“是。”
待晓荀退下,邝露这才走上前来,“陛下,可要召老君前来,为天后看看伤势?”
润玉吩咐道,“晓荀养伤这段时间,先由你来顶着。”
“是。”
“去兜率宫请老君前来。”
“是。”